黄杰, 2011-01-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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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常光顾的理发师弄伤了手,爸爸关照我到他的老父亲那儿去理,其实他们父子的小店都在一条街上。总之,去那儿总是绕不开我念过的小学;心里盘算着现在这所空置学校是不是越来越旧了呢,结果骑着车进入可视范围内时,我差点摔下来——拆了!
轰的一记打在我身上,停了车。长久注视着这片目前的废墟、以前的学堂,没法子,我再怀旧也挽救不了;老的终究是会逝去,就如新的总不断在涌来。我只在心里祈求拆迁的工人师傅能够轻手轻脚的,别惊动了它虚弱苍老的灵魂。
就在上一篇日志里刚刚说到新的小学,没想到老的已经快消失得连建筑垃圾都没了。
罢,我对自己暗示,“多愁善感”徒添伤悲,不利於积极的生活,这和小石潭“其境过清,不可久居”是一个道理。我出门可是为了去理发的。
我在一家很老旧的店前停了下来,取下手套,拉下口罩,脱口而出:“阿爹,好婆,我来剃头哉!”两位老人此时正坐着,听到动静,起身看到我,愣了一小会儿,声音有点颤抖:“哦……哎呀,我眼睛不行了,这不是黄弟弟哇!”
我小时候总是到这里理发,是我爷爷带着来的。我理发时总是很乖,坐着一动不动,被用来作为正面教材教育那些不乖的孩子,“看人家黄弟弟喏,多少乖喏……”我现在20多了,老人家还是叫我“黄弟弟”,我虽然有点不好意思,但更多的是感激。
感激老人家还记得我这个当年的乖孩子,感激他们还是那麽叫着我;对老年人来说,十多年的闲暇是如水般的,既能快又能慢,每天总是在那麽固定的时间段做那麽固定的几件事。我知道自己,肯定不能在如此既定的时间水流推动下记住曾经的某个人或事,所以,I much appreciated it.
老人的手尽管还是那麽熟练,不过年龄给他留下了今生今世的证据:手不自主的抖动。这不是用力能够控制的,如我这般的人也都很清楚了,岁月的玩笑呐。不过,不影响老人理发,至少是理发的心情,他心里是高兴的。
我确信这点是因为我也同样保持了那样的好习惯——坐着一动不动,理完一侧我就慢慢侧过头去方便理另一侧。老人记得住我,同样也忘不了这个。
剪完後,老人嘱咐老伴给我洗头,还特意关照,“最近天气冷,给黄弟弟洗乾净点。”看似这句话前後没有什麽联系,但我清楚,老人认为天气冷人就不愿意老是洗头,所以现在洗乾净点是必要的。我还能想什麽呢,心里多怀感激吧!
就是这样,无奈的很。怀念也好,心怀感激也好,不过该散还是得散。我轻轻的告别,一一的告别。
现在是三九,田里或许还有几处枯黄,再冷下去,草说不定都没了;到了春天,总是会有绿苗,甭管它是作物还是稗草;再一个说不定,那天这片田就“被城市化”了,田里就不长植物了,长大厦了。
Who knows?不过,好在土地还是在的。土地自己也是知道的,自己头上究竟长了什麽呢,嘿,甭管,我就这麽努力撑着吧,我知道,地基知道,足够。